你能想象,衣著十分保守的埃及姑娘也能跳芭蕾舞嗎?你能設想,宗教色彩相當濃厚的埃及社會,其民眾也能欣賞得了芭蕾舞嗎?我可以告訴你,埃及姑娘不僅可以跳芭蕾,而且水平相當高;埃及民眾不僅能欣賞得了這門高雅的藝術,而且還有很高的欣賞水平和不俗的文明禮貌。我甚至感到,芭蕾這門藝術正悄悄地改變著埃及人的生活習慣和方式。
     歌劇院里看芭蕾
     我喜歡看芭蕾。上世紀90年代初,當我在駐俄羅斯使館隨任時就常常去觀看芭蕾舞演出。具有世界水準的俄羅斯芭蕾舞給我留下了極美的印象,那輕盈婀娜的舞姿、那優(yōu)美動人的旋律、那令人炫目的高超技巧、那千變?nèi)f化的舞美設計,是那樣的引人入勝。每次看芭蕾,對我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精神大餐和藝術享受。
     到埃及后,聽說埃及也有芭蕾舞團并且常年上演各種劇目,我不禁又興奮又好奇。興奮的是,我又可以去欣賞心儀已久的芭蕾舞了;好奇的是,在我印象中,還沒有哪個阿拉伯國家擁有芭蕾舞團,只有埃及是個例外。埃及是以信仰伊斯蘭教為主的阿拉伯國家,社會習俗雖不像沙特等海灣國家那樣極端保守,但大多數(shù)女士和年輕姑娘仍要著長衣、長裙,還要包頭巾。我想象不出,保守的埃及姑娘怎么跳芭蕾?況且芭蕾舞蹈難度大,那飛快的旋轉(zhuǎn),那高高的騰越,還有那些造型優(yōu)美但難度很大的“掀身探?！敝惖膭幼?連愛好運動的中國姑娘做好這些動作都非易事,更何況不善活動的埃及姑娘?我甚至懷疑,像芭蕾這種西方世界的“陽春白雪”,在宗教色彩濃厚的埃及社會能否引起老百姓的共鳴?我懷著這種新奇而復雜的心情走進開羅歌劇院,生平第一次去觀看埃及人表演的芭蕾舞。
     開羅歌劇院的典雅和氣派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開羅歌劇院坐落在尼羅河扎瑪利克島上,是在老歌劇院遺址對面修建的帶有伊斯蘭建筑風格的現(xiàn)代化建筑,由大、小和露天3個劇場所組成,連同美術博物館、藝術博物館和音樂圖書館等主要輔助設施,總面積達4500平方米。
     芭蕾舞演出通常在歌劇院的大劇場進行。從外表看,大劇場與開羅許多建筑沒有太大差別,也是那種土黃色的墻,并不顯得特別高大和雄偉,灰暗的圓頂也沒有給我留下太多遐想的空間。而當我步入劇場里面時,不禁對這座現(xiàn)代化的藝術宮殿肅然起敬:大理石地面油光锃亮,高大的廊柱挺拔軒昂,長廊兩側懸掛著多幅精美的藝術劇照散發(fā)著濃郁的藝術氣息;一席紅色地毯從一層大廳盤旋著一直鋪到樓上四層看臺。劇場立體感很強,即便在層的座位上,也能清楚、舒適地觀看到舞臺上精彩的表演。整個劇場莊重、典雅、舒適、氣派。這座80年代初落成的大劇院,在埃及人的精心保管和呵護下,至今看起來仍像新的一樣,我不禁對埃及人維護劇院的水平暗暗稱道。
     觀眾的文明禮貌和整潔也令我對埃及人刮目相看。
     埃及人不拘小節(jié),平時穿著十分隨便。大街上,穿拖鞋走路,或穿鞋不穿襪,或不修邊幅的人比比皆是。而前來觀看演出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幾乎個個整潔干凈,且身著盛裝。尤其是女士和年輕姑娘們,不知經(jīng)過了怎樣的一番精心打扮,瞧那頭巾、衣衫、長裙是那樣漂亮、入時,把個劇場映襯得色彩斑斕。在俄羅斯以及西方國家,人們總是將欣賞音樂和芭蕾看得非常神圣,著裝整潔是對演員和藝術最起碼的尊重。埃及人在這一點上竟然做到了和世界接軌,這是我沒想到的。
     芭蕾舞還改變了人們不守時的習慣。埃及人時間觀念淡薄也為世人皆知。召開會議、舉辦講座、出行郊游,甚至連赴宴會也幾乎沒有準時的。一次,我參加開羅大學某學生俱樂部舉辦的郊游活動,最后出發(fā)的時間比預定時間整整晚了1個半小時。因此在去劇院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芭蕾舞演出能準時嗎?”沒想到,在演出開始前半小時,人們便陸陸續(xù)續(xù)來到這里。當演出正點開始時,整個劇場已經(jīng)座無虛席。這使我感到十分驚訝。
     更讓人感到吃驚的是,開羅芭蕾舞團高超的藝術水準竟然與西方國家的芭蕾舞不差上下。隨著開演的鈴聲響過,偌大的幕布徐徐開啟,舞臺上立刻出現(xiàn)了我所熟悉的芭蕾。那天上演的是兩個短劇,一個是《魯爾基亞娜》,講述的是西方古典愛情故事;另一個是開羅芭蕾舞團根據(jù)同名木偶劇改編的芭蕾歌劇《埃及之夜》。演員們優(yōu)美的舞姿,輕盈的體態(tài),嫻熟的技巧,將芭蕾高雅的氣質(zhì)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贏得了觀眾一陣陣熱烈的掌聲。若不是所在的演出地點提醒我,這是開羅芭蕾舞團在演出的話,我真不覺得跟在其他西方國家欣賞芭蕾舞有什么兩樣!
     親眼所見的事實使我心中的疑問有了答案。后來,我又曾數(shù)次觀看芭蕾舞演出,埃及藝術家們的精湛表演每一次都給我留下了美好印象。
     享譽海內(nèi)外的開羅芭蕾舞劇團
     埃及芭蕾舞事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開羅芭蕾舞劇團。
     開羅芭蕾舞劇團成立于1966年,是當時埃及乃至中東地區(qū)第一個芭蕾舞團,最初隸屬于1959年成立的芭蕾舞高級學院。該團在老歌劇院上演處女作《淚泉》時, 已故埃及總統(tǒng)納賽爾還親自出席了當時的開幕式,對新誕生的芭蕾舞劇團予以鼓勵和鞭策。在過去40年的發(fā)展過程中,該團在俄羅斯芭蕾舞專家的嚴格訓練和悉心指導下,在全體演職員的辛勤努力下,推出了一大批古典芭蕾舞劇,如《天鵝湖》、《胡桃夾子》、《吉賽爾》、《羅米歐與朱麗葉》、《海盜》、《唐吉珂德》、《哈姆雷特》等,得到觀眾的交口稱贊。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開羅芭蕾舞劇團在秉承了俄羅斯芭蕾高雅氣質(zhì)的基礎上,開始探索將芭蕾這一高雅的藝術形式與埃及的傳統(tǒng)文化底蘊相結合的新路子。在這一思想指導下,一批曾在俄羅斯和西方國家學習的埃及芭蕾舞演員和劇作家們潛心挖掘題材,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使一批具有埃及民族藝術特點的優(yōu)秀劇目相繼問世,如《尼羅河》、《祖國》、《烏祖利斯》、《埃及之夜》等。配樂的埃及芭蕾舞作品,如《明眸》、《神廟》、《哈桑與尼羅河的新生》等也深受廣大觀眾歡迎。
     自1972年開始,開羅芭蕾舞劇團開始在國外進行演出,在莫斯科、列寧格勒、保加利亞、南斯拉夫、德國、法國、突尼斯、墨西哥、英國、愛爾蘭、朝鮮、奧地利、美國、中國、捷克、意大利、土耳其、黎巴嫩、約旦、加拿大等國的演出,受到了熱烈歡迎和好評。
     此外,該團還多次參加過高水平的國際舞蹈比賽,如莫斯科國際舞蹈大賽、美國杰克遜城國際舞蹈大賽、保加利亞國際舞蹈大賽、日本名古屋國際舞蹈大賽、法國國際舞蹈大賽、赫爾辛基國際舞蹈大賽等,并取得了不錯的名次。
     開羅芭蕾舞劇團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與該團擁有一大批熱愛芭蕾舞事業(yè)的優(yōu)秀編導和演員分不開。現(xiàn)任藝術總監(jiān)阿卜杜勒•莫奈姆•卡米爾就是一個典型例子。他出生于開羅,畢業(yè)于開羅藝術學院,在莫斯科獲得芭蕾博士學位。他自18歲起,就在俄羅斯專家的指導下開始了芭蕾舞的演藝生涯。他參演過《吉賽爾》、《唐吉訶德》、《天鵝湖》、《哈姆雷特》等優(yōu)秀劇目。曾先后兩年在米蘭拉斯卡拉劇院進行表演,也曾在莫斯科大劇院、基洛夫劇院、保加利亞索非亞等劇院擔當客座演員,積累了豐富的舞臺經(jīng)驗。80年代起被任命為開羅芭蕾舞劇團的藝術總監(jiān)后,不僅成功地改編了多部古典芭蕾舞如《天鵝湖》、《海盜》等劇目,而且首開將芭蕾藝術與埃及傳統(tǒng)文化藝術相結合之先河。由他編導的具有濃郁地域特色的優(yōu)秀芭蕾舞劇目,如《尼羅河》、《烏祖利斯》、《埃及之夜》等,得到人們很高的贊譽。
     青年演員哈尼•哈森和艾哈邁德•葉海亞是舞蹈演員中的佼佼者。前者1991年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于芭蕾舞高等學院后,成為該團首席舞蹈演員,并成功出演過多個重要角色,1997年獲得了曼德哈特年度大賽的金獎以及年度編舞的銀獎。后者1999年加入開羅國家芭蕾舞團擔任首席舞蹈演員后,在《天鵝湖》、《胡桃夾子》中飾演王子以及在其它劇目中擔任重要角色,曾多次參加了國內(nèi)和國際比賽。
     該團還擁有一批優(yōu)秀的俄羅斯芭蕾舞演員,如畢業(yè)于基輔芭蕾舞學校并曾在敖德薩和莫斯科芭蕾舞團有過突出表現(xiàn)的男演員賽吉•布隆斯凱,他1992年加入開羅芭蕾舞劇團并擔任首席舞蹈演員。的俄羅斯女演員維拉•克拉皮夫克于1994年加入開羅芭蕾舞劇團,曾參演過《吉賽爾》、《胡桃夾子》、《天鵝湖》等劇目。目前開羅芭蕾舞劇團擁有55名來自埃及和俄羅斯的舞蹈演員。
    正因為有一大批出類拔萃的編導和演員,才使得埃及芭蕾不僅領軍阿拉伯世界,而且已躋身于世界芭蕾強國之列,在國際舞壇大放異彩。
     埃及——芭蕾舞最早的故鄉(xiāng)
     在與埃及人朝夕相處的日子里,我感到,埃及人十分喜愛芭蕾舞藝術。有條件的家庭將孩子進入芭蕾舞學校學習視為榮耀的事。普通百姓,尤其是知識分子都喜歡在周末或者節(jié)假日里,攜全家老小,邀親朋好友,一起去開羅歌劇院看芭蕾或聽音樂會,這被視為一種高雅的生活方式。各校學生會也將組織學生們?nèi)ビ^看芭蕾舞演出作為學生會工作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甚至外國游客和駐開羅的外國使節(jié)也將觀看芭蕾舞演出作為感受埃及文化生活的途徑。
     埃及人喜歡芭蕾舞不是沒有原因的。據(jù)有關史料記載,早在法老時期,埃及宮廷里就流行一種舞蹈話劇,它包含了我們今天芭蕾舞最早的舞蹈思想。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第五王朝的雕塑和繪畫中,舞女們跳著整齊的集體舞的場面,同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最現(xiàn)代的芭蕾舞幾乎完全一樣。在中王朝一些墓地的雕塑和壁畫中,也真實地反映了這種情形。就像世界上的許多文明若追根尋源的話,往往會在埃及找到其源頭一樣,埃及人認為,埃及才是芭蕾舞最早的故鄉(xiāng),意大利、俄羅斯芭蕾是埃及芭蕾在現(xiàn)代的發(fā)展和延伸,埃及人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
     芭蕾舞的票價便宜可能是埃及人喜歡芭蕾舞的一個重要而現(xiàn)實的原因。芭蕾舞票價根據(jù)座位的前后、正側、樓上、樓下分為15、25和35埃鎊不等。折合美元,座位的票價約6個美元,的僅為2.5個美元,學生持學生證購票還可享受半價優(yōu)惠。一個中等收入的家庭都能消費得起,這就為芭蕾舞這門高雅的藝術走進普通百姓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埃及芭蕾藝術家們不是僅僅“復制”西方,特別是俄羅斯古典芭蕾舞劇目,而是將舞蹈本身流露的內(nèi)涵進行了更高層次的創(chuàng)作,千方百計地使芭蕾這種高雅的西方藝術,與埃及的傳統(tǒng)文化和民族特性有機地融合在一起,通過造型動作,演繹了許多埃及民間故事,展現(xiàn)了古埃及和現(xiàn)代埃及的歌舞、服飾、音樂等文化遺產(chǎn),使芭蕾更貼近埃及人民的生活,更為老百姓所喜聞樂見,加上演員們高超的舞蹈技巧,使這門高雅的藝術越來越受到廣大群眾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