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純潔得以為一毛錢的兩個的豬油糖就可以地老天荒的年紀(jì)，我，還不是一個好孩子。
    奶奶說囡囡阿，以后長大要做一個老師，我說不，問奶奶為什么。奶奶說不知道。奶奶還是讓我做老師。我還是說不。奶奶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么。
    奶奶走的時候大概記得的除了讓我當(dāng)老師，我說要帶她坐飛機(jī)的大話都忘了。小時候我阿爸還是一個好孩子，不喝酒不抽煙，就是愛賭錢。
    而我成了跟他同流合污的壞小孩。阿爸嗜賭如命，阿媽不讓他進(jìn)家門。我給阿爸守門，專門負(fù)責(zé)偷鑰匙，撬鎖。有回讓阿媽發(fā)現(xiàn)，“怦”一聲把門關(guān)上，然后我那無辜的手指就遭了殃。沒良心的阿爸在外面樹杈上過夜，阿媽繼續(xù)回去給我那不懂事亂吼亂叫的小妹喂奶。然后我捂著那腫得像脹氣的橡皮糖的手指想等阿媽不注意時再偷鑰匙，可是我睡著了。然后就沒有了然后。
    在我知道壓歲錢可以給媽媽以外，還以為偷藏一部分讓它成為私房錢之前，大舅在我們心目中還是一個英雄人物，的缺點就是嫁了個摳門的大舅媽。因為她給我們的壓歲錢永遠(yuǎn)不多于也不會等于十塊。大舅是開船的，船長。
    他每次回來都給阿爸帶來很名貴的香煙。阿爸不抽煙的，那煙被阿爸?jǐn)R在衣柜上。如果我踩在阿哥的肩膀上就可以拿到。所以我們拿了。我倆拿了就躲牛棚子里。我給阿哥把煙點了，他很大爺?shù)匚艘豢?，看著有模有樣。我也學(xué)著吸了一口，有吸沒吐，結(jié)果把臉嗆成了豬肝色。我們覺得無趣，把煙扔了就出去玩。在我們出去玩期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不知道，反正我們回來的時候牛棚子沒了。沒上過學(xué)的奶奶說是天火燒的。你看，上帝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說變臉就變臉。還有，以后那個什么以為會抽兩根煙就跟姐拽的，可得記住了，姐俺沒讀書之前就抽過那玩意了。吸煙有害健康阿！
    小時候放長假總要做兩塊五一本的假期作業(yè)。每回我們兄妹仨就死皮賴臉地喊老爸給錢買。但每回開學(xué)我們兄妹仨也總是可憐兮兮得跟班主任講家里窮沒錢買作業(yè)，因為我們每回買了都不曾好好完成。如今已經(jīng)n年了，俺長大了。俺終于算是弄明白了，俺家之所以一直成不了暴發(fā)戶，都是被我們兄妹仨兩塊五兩塊五地給敗的。
    智商沒發(fā)育好的時候，自豪的不過是即使不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上好好聽課，不按時完成作業(yè)，學(xué)期結(jié)束一樣可以拿一大疊獎狀。每次哪個親戚要來就趕緊把墻上的獎狀重新排列貼好。當(dāng)然，這里面肯定是少不了人民幣的催化作用的，不然誰樂意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重活？唉！沒辦法，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穿越了很多個小時候，我便也就長大了。記憶像浸泡在試管里的標(biāo)本，栩栩如生而虛假，卻也真實。
    在時光的這端，我仔細(xì)回憶，像咬碎了顆酸葡萄，甜進(jìn)了心里。
    記憶死里逃生，幸福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