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蘋果般清脆的早晨,天藍,風輕,幾縷流云尾翼輕盈,宛如某種飛翔的姿態(tài)。也許你恰巧路過我家樓下,你能感到那流云相和的琴聲,正在空氣中愉快地流動。琴聲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來自位于三樓的我家,流淌于我的指尖。像忽然被一刀剪斷,琴聲嘎然而止,坐在琴前的我汲了一口氣,看看眼前的琴譜,又看看自己掙扎著卻無法駕馭那一行音符的手指,不由地皺起眉頭,那一行譜是全曲最難的地方,卻也是全曲的高潮,全曲的點睛之筆,我一次,兩次地想要攻克這難關(guān),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擊敗。掙扎吧!我對自己說。我把琴譜從架子上取下來,也許先對它作一番“研究”與“剖析”會事半功倍,高音符號領(lǐng)導(dǎo)的——右手負責彈奏的區(qū)域上,“小蝌蚪”密密麻麻地跳躍,仿佛在向我*,低音區(qū)——左手的任務(wù),更為艱巨,是相當具有挑戰(zhàn)性大琶音,它們在琴譜上,眈眈相向。我決定分步練習(xí),先右手單獨,再左手單獨練,最后匯總,我去廚房倒來一杯水喝,又回到琴房,渾身充滿了干勁。右手,左手;左手,右手————我艱難地在琴鍵上移動著手指。我想到了肖邦,他漂泊,被迫離開了他的祖國——波蘭,在巴黎,他因窮困不得不靠某位公爵夫人的資助度日,可在這樣困窘的環(huán)境里,他仍然譜出許多不朽的篇章,如獻給他祖國的《革命》,如眾多的小型樂曲,又如我正賣力練習(xí)的《幻想即興》,他完成了他的飛翔,我想到了貝多芬,他每日苦練八小時,痛時便用冷水澆手,重獲彈奏的激情,我又想到《海上鋼琴師》中1900的演奏讓鋼琴上的一枝煙自行的燃燒起來!該是左右手匯合的時候了!路過的人啊,你聽到了么?空氣中流云啊,你聽到了嗎?我啊,我自己,你聽到了嗎?!當左右手的掙扎匯聚在一起,竟然造就了琴聲的飛翔!飛翔吧!我仿佛聽到了泰戈爾在我耳邊低語:“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奏出世間的絕唱。”由此我加深了對破繭而出的理解,掙扎與飛翔,就如鋼琴上的左右手,不可或缺!